近年來，運營商以通話、短信、流量等為代表的第一曲線業務趨于飽和，用戶增速明顯趨緩。隨著5G大規模部署，流量單價不可避免下降，增收承壓。而以算力、數據、人工智能為代表的第二曲線業務呈逐年增長態勢，為運營商增量做出巨大貢獻。但與此同時，運營商第二曲線業務也面臨新的挑戰。
當前，對于習慣于規模經濟和傳統業務的運營商來說，第二曲線業務面臨哪些挑戰？又該如何破解？
第二曲線的“增”“降”兩面
目前，5G紅利不及預期，運營商投資開始逐漸縮減。隨著新一輪科技革命和產業革命深入發展，數據成為新生產要素、算力成為新基礎能力、人工智能成為新生產工具，共同構筑運營商業務向新。同時，運營商也將較大精力和資金投入到第二曲線業務中來。
2024年中國電信移動網計劃投資下降15.3%，而對于產業數字化投資占比提升到38.5%，約370億元，增長3.9%。中國聯通在2024年總投資650億元，投資重點由穩基礎的聯網通信業務轉向高增長的算網數智業務。中國移動2024年連接開支下降19.8%，而對于算力投資475億元，增長21.5%，占資本開支比重為27.5%。
運營商試圖對新興業務大幅度投資，快速將面向B端市場的第二曲線業務做起來，彌補C端流量業務的瓶頸，實現數智化轉型。
可以看到，近年來，運營商第二曲線業務呈增長態勢、收入占比逐年提高、對收入增量貢獻強勁。
2024年一季度，中國電信產業數字化服務、中國聯通算網數智業務收入分別為387億元和232億元，占主營業務收入比為31.1%和26.1%，較2021年一季度提升8.8個百分點和8.6個百分點。（中國聯通2021年數據以“產業互聯網業務”口徑）
第二曲線業務增量貢獻方面，據2023年運營商財報，中國電信產業數字化服務收入對主營業務收入增量從2021年的51.6%提升至70.4%；中國聯通算網數智業務為中國聯通帶來超過一半的新增服務收入；中國移動政企市場收入對主營業務收入增量貢獻達到46.5%。可以說，第二曲線業務成為運營商營收增長的第一助推力量。
然而，在增速方面，雖然運營商第二曲線業務在持續增長，但第二曲線業務正在呈現增速減緩趨勢。
2023年，中國電信產業數字化業務收入增速由2022年的19.7%降為17.9%；中國聯通算網數智業務收入增速由2022年的21.8%降為12.9%；中國移動政企市場收入增速由22.6%降為14.2%。
再看今年，據工信部公布的2024年上半年通信業經濟運行情況，電信業務收入累計完成8941億元，同比增長3%。而去年同期收入增長為6.2%，減少3.2個百分點。其中，寬帶增長5.4%、流量下降2.3%、新興業務增長11.4%、語音下降0.4%。
語音收入下降是大勢所趨，而流量業務收入的下降給運營商造成了失血點，第二曲線業務承載著增收巨大使命。然而其增速卻在持續下降，2022年上半年新興業務增長為36.3%，2023年上半年增長為19.2%，2024年上半年增長為11.4%，第二曲線業務已從2022年增長的峰值下降了24.9個百分點。
無疑，第二曲線業務給行業帶來增量希望的同時，也帶來了發展困惑和痛點，第二曲線業務正出現持續增長、占比增大和增速下降的“增”“降”兩面特點。
發展中三大挑戰
以算網數智為代表的第二曲線業務收入的整體增速放緩，透視出第二曲線業務仍面臨困惑，發展也并非一帆風順。第二曲線業務呈現中高速增長態勢，成為新的增長極，但占整體營收的比重仍較小。
據工信部數據，2024年上半年，三家基礎電信企業積極發展IPTV、互聯網數據中心、大數據、云計算、物聯網等新興業務，上半年共完成業務收入2279億元，占總收入比為25.5%，較2021年同期增長10.5個百分點。但傳統業務收入仍占近四分之三比例，第二曲線業務比重仍較小，因此彌補傳統業務營收下滑作用還不充分。
據《通信產業報》全媒體對過往以及今年一二季度政企采購數據監測，第二曲線業務存在一些挑戰。首先，第二曲線業務是一個相對開放的弱監管的市場，運營企業的平均毛利更低。目前第二曲線業務模式尚未成熟，缺乏成熟的盈利模式，商業模式正在探索階段。運營商不僅要面臨同行的競爭，還要應對來自ICT產業鏈其他企業如設備商、互聯網企業等挑戰。有基層運營商坦言“政企市場行業內卷非常激烈”。
其次，第二曲線業務一般采取項目化、定制化的服務交付方式，運營商承擔風險更大。第二曲線業務客戶在數字化轉型過程中，往往呈現需求的碎片化、多樣化和個性化特點，需要針對具體場景提供更加定制化的解決方案，這對基層運營商提出更大的人力和成本要求。
最后，第二曲線業務客戶回款時間更長，更加重運營企業資金負擔。以算網數智為代表的第二曲線業務，從項目啟動、執行到交付，往往經歷漫長過程。相較于消費市場，在政企級市場中，客戶內部采購和財務流程往往更加復雜和嚴格，導致回款時間較長。尤其在經濟波動和政策變動時期，更有可能使付款時間進一步延長。據財報，2023年，三大運營商應收賬款合計達1256億元，同比增長32.58%，較2022年同期增加12.45個百分點。而三大運營商2023年營收總額同比增長6.9%，第二曲線業務營收同比增長15.2%，增長數均小于應收賬款同比增長數。應收賬款的增加對企業的毛利增長帶來挑戰。
破立并舉
面對第二曲線業務“增”“降”兩面，如何破解難題，提高第二曲線占比是運營商突破增長的主要課題。
如何看待第二曲線業務客戶回款周期長的問題，要從運營商所處角色來分析。運營商在第二曲線業務中通常作為中間環節，一端服務政府及商企客戶，一端連接若干供應商，無論因為客戶款項支付還是交付質量、周期出現問題，都可能成為業務風險和法律風險的集中承擔方。
通信業法律觀察家伍霞指出，首先，從監管角度看，國資委嚴控融資性貿易、虛假貿易，運營商要守牢合規底線，避免觸碰紅線；其次，充分評估項目風險，尤其關注上下游合作方資信情況，做好收支合同銜接設計，在利益和風險之間做好平衡。此外，作為產品服務的總集成方，時刻跟進項目進展，及時解決問題，做好風險預案，才能在長周期項目中贏得主動。
而對于第二曲線業務主要采用項目化、定制化的服務交付方式。究其原因，在于運營商自身考核機制上，經常對產品能力部門也實行與業務部門一樣的收入、利潤考核指標，促使產品能力部門不得不去做項目，掙小錢、掙快錢。
應當注意到，第二曲線業務不同于傳統業務，更注重以網絡為基礎，算力、數據等要素為驅動打造新增長模式，而并非僅僅依賴于規模的擴大，第二曲線更應注重創新和技術的應用。第二曲線不僅僅是規模的擴展，更是質量和規模并重的全面發展過程。所以，運營商需從內部體制機制來調整，轉換考核模式尤為重要。當市場處于快速增長的時候，管理考核重點就是市場占有率，側重于收入規模。當市場規模增長放緩的時候，管理考核重點就是追求有質量的增長。
在《組織的力量：增長的隱性曲線》中，作者張麗俊指出，第二曲線是由顯性曲線（業務增長）和隱性曲線（組織創新）兩條曲線構成的。業務增長曲線，是由無數個業務增長點構成的。隱性曲線，即為了支撐新的業務增長，組織需要不斷創新和迭代，比如新的模式下人員的能力如何提升，管理的機制如何更敏捷，文化如何迭代和發展等，這些組織創新的點連在一起就構成了一條組織創新的隱性曲線。
業務增長，是企業永恒的追求。第二曲線的增長，運營商可以通過良性的增長路徑、有效的增長模式來實現持續的增長。為此，運營商追求業務的增長，不僅要關注顯性曲線，同時也要更多注意創新等隱形曲線，以達到有質量的增長目的。
“新興業務也意味著很多方面不完善，要摸著石頭過河”，運營商業內人士表示。監管不完善也會造成行業內卷、低價競爭的現象，造成收入毛利降低。然而，培育壯大新興產業和未來產業是國家關切，必定會逐漸完善機制，讓第二曲線市場更加健康有序發展。近日，中共中央政治局會議在分析研究當前經濟形勢，部署下半年經濟工作時強調，要強化行業自律，防止“內卷式”惡性競爭。此前，中央經濟工作會議也指出，部分新興行業存在著重復布局和內卷式競爭。此次，中央政治局會議“破立并舉”，明確表態防止內卷式競爭，釋放了更加鮮明的信號。這毫無疑問是非常適用于通信業第二曲線行業市場的。
同時，新的市場孕育新的成長空間。中國聯通大數據首席科學家范濟安表示，第二曲線業務市場有待完善，但更是一片藍海市場，蘊含更大的市場機會和更大深耕空間。
范濟安認為，運營商要想突破困境，2B業務要從面向政府客戶轉向企業市場，在更廣闊藍海中爭得先機。所以，這就對運營商自身能力提出了更高的要求。
正如運營商高層領導所說，面對更加復雜的市場環境和更為激烈的行業競爭，運營商要立足Communication的資源稟賦，發揮Computation的比較優勢，在智能時代乘勢而上，實現從通信服務企業(Telco)到技術服務企業(Tech Service)的提能升級。
黨的二十屆三中全會提出，強化企業科技創新主體地位，建立培育壯大科技領軍企業機制，加強企業主導的產學研深度融合。運營商要實現第二曲線發展既定目標，需要增強自身科技創新能力，強化人才建設，還要根據市場調整機制，打造更多適合市場需求的數字化方案，才能把握住“實數融合”的契機，為發展激發更多動能。
來源：通信產業網